十月份: 劇終之後的在場
今年的社區行動,並非以「返鄉青年」的典型敘事為起點,而是由多重身分交織而成:藝術教育工作者、生活於部落的髮廊師傅兼伴侶、意圖以文化創業的返鄉青年,以及被情感、酒水、勞動與生活牽引而來的小鎮居民。
劇作的田野,沒有系統性的外部觀察訪談,而是在日常中累積生成:由2023 至 2025年間,前半以外地陌生人身分到小鎮上的社區高中工作;後半離職、外地旅居,而後又重返部落跟隨長達半年的勞動與居住。每日夜裡勞動之後的閒聊與小酌小聚,自詡半個媳婦卻偏偏不菸不酒清醒如我,旁觀笑看一切荒謬奇遇,都慢慢成為行動素材的核心。
這是第一次,一起共事的夥伴並非人文藝術領域本科生或教育工作者,純粹是從小生活於此的居民和媳婦女婿。也是第一次,演出結束後,依舊需要陪伴著成員的期待,延伸敘事、尋找新的合作契機。這樣的經驗,是我過去從未有過的。藝術家在這裡,同時是家庭成員、伴侶、居民、也是勞動者。觀察、參與、創作、照料、統籌,甚至日常的家務,都交錯成一體。
關於初次投稿 Changemaker ,是否「越級打怪」了呢?實話說,既是喜遇伯樂之意外;也是誠惶誠恐,瞬間龜成小白。與體制內教育或藝文場館的展覽相比,社區行動說來並沒有明確的檔期程序,也沒有固定的受眾範圍。參與的邊界模糊,時間更可以是無邊無際。
然而我們也試圖重新梳理這樣的行動路徑——如果行動可以是外部滲入地方,帶來方法;可以是一期一會到遍地開花的嘉年華式計畫;那是否也能是生活中長出的雞毛小事所串連累加。行動的第一年,我們以社區劇場為題,卻不談族群表徵,也不以身份認同為主軸,而是從家庭與情感勞動出發,讓表演成為理解日常裂縫的媒介。這樣的切入,或許看來不那麼「精準」或「正確」,但我總想著試試:是否可能從最親密的關係出發,讓社會實踐用從內向外的型態去發生捲動?捲的不是陌生人,而是家屋裡的人。捲伴侶、捲族群、捲勞動關係。當一切共處同台,也許愛與恨的滋味,就在這鍋滾燙的日常裡熬出了另類神奇的質地。




